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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张靓颖将新专辑《第七感》的发布会搞成了一场时装秀，在没有对专辑做任何解释前，现场直接堕入秀场模式。而在新专辑洋洋洒洒的宣传文案中，自其出道起即作为卖点被反复强调的海豚音竟绝口不提;那曾一度逼真的玛丽亚凯莉式俏皮的高音，在唱片里亦鲜有听闻。不客气地说，在这张宣称打开国际化大门的唱片里，她的演唱既像三天没吃饭，又像连醉了三天——以及音乐和歌词都不及格，连所谓“诚意”都欠奉。

就此，人们当然可以怀疑她没把力气花在唱功上——那花在哪里了?宣传文案中有这么一段话：“从专辑封面内页、宣传照，到已曝光的《微笑以后》、《我是我的》MV，还有即将在未来陆续曝光的多首MV中，将有两岸造型师自世界各国搜罗的高端时尚衣着鞋履，还有多套为了MV剧情量身打造的高级订制服……总计会有超过50种美不胜收的造型将陆续登场。《第七感》目不暇给的时尚变身秀，置装费保守估计已超过150万人民币。”

答案不言而喻。

发布会后，当被问及这种不惜将音乐置于时尚之后的所谓跨界是否有越俎代庖之嫌，而宁愿冒此嫌疑是否缘于唱片市场的不景气时，这位出道近十年的内地第一代选秀歌手表示，“近些年我被问了太多次乐坛不景气，我怎么看之类的问题。特别不爱听到这些提问，我希望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它值得我们去做更多事”，那音乐值得她去做什么“更多的事”呢?她说，“通过与时尚跨界的尝试，希望大家可以看到我为音乐服务的精神，张靓颖可以为了音乐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唱片即证据。它证明了张靓颖对音乐的“服务精神”，委屈地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对音乐本身来说毫无成效，不进反退的音乐素质反而说明了以上精神和付出的逆作用。另外，王八拳巧遇梦游侠，以毫无章法的换衣服来呈现的所谓时尚态度，也没有跟其毫无态度可言的音乐构成任何因果关联。

某种音乐潮流与其音乐家服饰风格之间的相互对应在流行音乐史上俯拾皆是。对唱片工业来说，服饰允许从根本上作为歌手招惹眼球的公众噱头而存在。这方面Ladygaga是不错的例子，你从她无比传统、媚众的歌曲风格中找不到一丝她把自己装扮成一块生猪肉的线索。还有大名鼎鼎的Kiss乐队，且不论其意义叵测的脸谱，他们的贝斯手Gene Simmons在台上始终吐着一条长及喉结的舌头，且通过一些机关，这条舌头一直在淌“血”。据统计，一场不到两小时的演出下来，他可以淌三桶血。而Kiss是流行重金属流派的鼻祖，他们始终在歌唱爱与性。

然而请注意，无论Ladygaga还是Kiss，他们奇形怪状的目的是不计手段地吸引人们来听其音乐，音乐仍是其核心之物。事实上，他们的音乐基于音乐本身也确实足以令乐迷们去体谅这种诱引甚或欺骗。就像味道足够好的巧克力足以令你即时忘掉起先对其包装“华而不实”的疑虑。

再迷恋Ladygaga的小姑娘也不曾把自己扮成猪肉，当谈起时尚与流行音乐的恩怨时怎么也绕不开的麦当娜的那对锥形胸罩，它即便凭借其引起广泛共鸣的性意义也没有掀起任何潮流，这跟披头士的拖把头之间的区别绝非天壤，其区别不过是操作上的难易而已——跟王菲当年的晒伤妆一样，这些都不是冲着引发潮流来的，不是时尚，而是某种来自音乐的态度标识。

无论如何，Ladygaga们说到底还是一种表演，一种哗众取宠和出丑卖乖——但只是为了吸引乐迷，而不是为了吸引广告商。被称为“中国版Ladygaga”的尚雯婕在拿到一些服饰品牌代言后猝然与以前装神弄鬼的打扮分道扬镳，自诩回归淑女，这种提起裤子走人的行径与她之前对人们称之为“中国版Ladygaga”的态度，倒也算前后呼应。

被称为“中国版Ladygaga”的还有吴莫愁，她在出名之后赚热钱令人印象深刻。我前年看过她在杭州西湖音乐节的表演，她是唯一没有乐队和原创作品的演出者，她只有伴舞、服装和麦克风。根本上，她和她的经营者绝望地仅把她当成一个炮仗，啪地放掉就算了。华语音乐圈里，从纯粹功利的市场角度来看，太多人，完全没有算出来Ladygaga将猪肉片贴满全身的职业精神值多少钱。连不要脸都比不过别人——都不要得鼠目寸光，不要得山寨土鳖。

对流行音乐工业来说，Ladygaga示范的是一个环形的逻辑结构，音乐始终是重点，而不是跳板和借口。不管纯粹的艺术性还是市场效果，如张靓颖所说为音乐所做的音乐之外的付出，终归还是要归诸音乐才能证明其职业身份，才能自圆其说。为了证实自己诚实而欺骗，一个瓦匠通过剃头来炫耀其专业，莫非疯了?

歌手毕竟是歌手，被逼或随波逐流地做那些“为了音乐的不擅长的事情”，即便拿到些昙花般的热钱，这钱也是无根可言。

音乐不会因为赚不到钱就会沦为屠龙之技。音乐不是为了卖才被人类弄出来。难道不是?

万变不离其宗。居其位，谋其职。张靓颖尚雯婕们，好好写歌唱歌，别想着卖衣服了。音乐现在卖不了钱并不代表以后卖不了钱，即便你咬定货有其价的音乐市场的重建还需很长一段时间，也不意味着卖者据此拥有了有名无实，挂羊头卖狗肉的资格。这不是撒娇，甚至不是欺诈，而是自诛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