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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届威尼斯电影节9月7日凌晨闭幕，瑞典老牌文艺片导演罗伊·安德森执导的《寒枝雀静》，在众口一词中夺得最佳影片金狮奖。“一只坐在树杈上思考存在的鸽子”在评委和影评人眼中，是一部“精致而又充满荒诞元素”的悲喜剧。虽然包括评委会大奖、最佳导演奖、最佳男女演员奖等主要大奖都得到了难得的影评人交口称赞，这甚至被看成近年来质量最高的一次国际电影节，但是，本届威尼斯电影节在华语圈的报道层面和影迷关注度层面，都遭到了相当冷清萧条的对待，究其原因，大概与华语电影又一次显示出孱弱的本质密切相关。

虽然评委陈冲、入选主竞赛单元的王小帅，以及携作品参加展映和闭幕的陈可辛、赵薇、许鞍华、汤唯、冯绍峰等华人明星，依然可以算是本届威尼斯电影节上的中国元素，但作品质量和话题性，包括明星们在秀场的一次次亮相，以及国际影评人、评委对几部亮相的华语影片的综合评价均不高，令观众和媒体实在是找不到更庞大热闹的角度来关注。

参加主竞赛单元的《闯入者》颗粒无收，但得到了评委陈冲的积极评价：“在当今中国票房为王的电影市场上，还能有着这样坚守现实主义的作品，对这个全球第二大的经济体来说，尤为可贵。”

可是如果我们不识时务地来细看这样的评语，其实除了人情上的客套意外，也实在是找不到其他解释了。包括王小帅在内的一批所谓“第六代”导演，以文艺片出道扬名，在商业和艺术的夹缝中一次次将自己煮成了夹生饭。在没有看过《闯入者》的情况下，我猜这仍是一部得益于题材的影片，所谓好评大概也是基于此，而非艺术本身。也许许鞍华在这次接受采访在被问到那些特殊题材的影片受欢迎是否也是一种投机行为时的回答比较有力，她说：“所有的崇高理想都是有杂质的，像我拍萧红又何尝不是为了生活。”

而对于我们很多对国际电影节趋之若鹜的导演来说，所谓“夹生饭”就是一方面投机没有达成共识，也没有实现目标;另一方面，他们在一次次努力过程中，也在逐渐丧失自己的应有话语表达能力。

我至今还记得王小帅在2008年宣传《左右》时，面对广大媒体说出“如果票房不好的话我就会很愤怒”的话(大意如此)，这是让人瞠目结舌的一种表达方式。作为一名文艺片导演，是基于怎样的考量之后，非得要对自己寄予票房上的厚望呢?而导演跟所有行当差不多，他们有什么资格以愤怒来要挟或者卖萌地要求消费者买票呢?

不是说贾樟柯、王小帅这种当年的旗手级导演，如今一个个都在没出息的道路上狂奔，而是他们的确显示出一种无能为力的孱弱感。融入商业元素的《日照重庆》将中国电影在不知所谓的向度上再次推远，你也很难相信《左右》这种剧情粗糙、表演轻佻的作品，怎么会是当年拍出《二弟》、《青红》这样作品的导演所拍的。

而已经被塑造成青年领袖的贾樟柯，则更像是许鞍华所说的拥有崇高理想式的艺术家，但这种质感下的标签对于个体来说，也无非是一个拉投资、卖商品的噱头，真实有效的评价还得从一部部作品出发。《天注定》某种程度上是早就注定般的未战先折戟性作品，任何一个中国导演有志于将《天注定》这样的影片拍出来并寄希望公映，那他一定是做好了充分的被搁浅、被挤压、被限制等等的心理准备。

本届威尼斯电影节上，还具有一定话题性的华语影片就是《黄金时代》。作为许鞍华执导、汤唯主演的文艺片，备受期待是一定的，但作为闭幕影片首映后却遭到质量一般、争议不少的反馈。

《黄金时代》编剧李樯倒是第一时间回应了写了恶评的影评人，诸如“影评人应该读点萧红”自然就会对《黄金时代》少一点质疑和误解。这当然是不靠谱和经不起推敲的解释，电影作为一个艺术整体，当然可以不用通过文学、历史独立存在，而观众在观影过程中产生的不适、不解，也可以理解成电影本身缺乏自我解释和自圆其说的力量。既然作为大众文化产品，就不能指望每一个观众都有编导一样的素养和心思，观众的解读哪怕存有误解，那也是电影作品本身的一种欠缺。

倒是一个小插曲可以用来概括本届威尼斯电影节上的华语片遭遇，汤唯在一场发布会上“迟到40分钟、还擅自缩减受访时间”，惹得负责安排受访的工作人员一肚子火，怒骂混蛋。所谓颗粒无收其实不仅仅是在竞赛单元的赛场上，也表现在大大小小的秀场、发布会上。华语电影人近年参加国际电影节虽然踊跃，但表现却越来越平庸，“颗粒无收”已从奖项向电影的各方面弥散开来。

颗粒无收只是表面，华而不实和常年缺乏惊艳作品才是华语电影在一个国际电影节上暴露出来的客观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