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出现了一个“中国网络神曲排行榜”的网站,定期推荐当红神曲,每年年终会评选出当年的“十大神曲”。2010年,“十大神曲”之首,便是慕容晓晓的《爱情买卖》,其后是王菲的《传奇》,张玮玮《织毛衣》排名第四,龚琳娜《忐忑》则排名第六。2011年王菲以《因为爱情》拔得头筹,同年上榜的还有《爱的供养》(杨幂)、《老男孩》(筷子兄弟)、《春天里》(旭日阳刚)。2012年则是一个神曲爆发的年份,上榜歌曲有《江南style》(PSY)、《最炫民族风》(凤凰传奇)、《你有本事抢男人》(雪姨)、《伤不起》(王麟)。2013年则有《法海不懂爱》)(龚琳娜)、《我在人民广场吃炸鸡》(阿肆)。2014年才过半,现在我们能确定的是,如果这个榜单公平的话,《小苹果》(筷子兄弟)和《我的滑板鞋》(约瑟翰·庞麦郎)则铁定在榜内。
很显然,这些歌相去甚远。《传奇》、《因为爱情》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传统流行歌曲,被冠以“神曲”之名,是因为太红。《你有本事抢男人》则是网友自发的一种恶搞传播。《织毛衣》、《我在人民广场吃炸鸡》是有点戏谑的民谣,这点点“戏谑”不同于常见流行歌曲,因此也就神曲了起来。龚琳娜的《忐忑》,则是因为它的实验性——在大众的审美里,“怪”就通常等于“坏”,就等于“哗众取宠”,于是,也成为了神曲。
“神曲”是一个黑匣子,可以把这些歌都丢进来:太红的、太俗的、太粗糙的、太简单的、太莫名其妙的、太乐不可支的、太阳春白雪的、太下里巴人的……其实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太”——比如《织毛衣》和《我在人民广场吃炸鸡》,只因为带了那么一点点戏谑,就被丢了进来。
然后关上这个黑匣子。就让《忐忑》与《好乐day》一起排排坐吧,让龚琳娜与王蓉手拉手、头碰头、肩并肩吧……在这个黑匣子里,他们的身份都是“神曲作者”,更何况大张伟和张玮玮的名字本来就这么像。
这是一种封存,丢在这里面的歌与人,它们将被一点点嘲讽、一点点鄙视、一点点漫不经心、一点点不求甚解,发酵成同一种味道。那样,无论是费解的,还是无解的,都不用再解答。
没有谁可以跑出来。
《小苹果》原本就没有打算跑出来。它迫不及待的给自己贴上了“神曲”的标签,在MV里堆积上美女、裸体、马赛克、舞蹈、恶搞等等神曲要素,宣传语上自称“新洗脑神曲逗逼来袭”,在MV里,他们他们主动组织大妈来一起跳这首歌的广场舞,然后假装自己是网友,把这些病毒视频上传到网上,标题是《大妈,疯了!神曲嗨翻中国大妈!》……然后,他们就真的红了,也真的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神曲”。恭喜他们,求仁得仁,求神曲得神曲。
但《我的滑板鞋》和《小苹果》如此不一样。它几乎没有什么所图地出现在网络上,约瑟翰·庞麦郎这个名字,还有他的照片看上去都像是对“MC石头”这种风格的戏仿——MC石头原本是一个笑话,戏仿他,便达到了一种嘲讽效果,从而实质上,把自己与此区隔开来——这本是网络上所常见的“恶搞”,以显示某种智力优势。
这首歌的歌词写的是一个少年如何梦寐以求一双“与众不同最时尚跳舞肯定棒”的滑板鞋,千辛万苦得到以后,“有了滑板鞋天黑都不怕”,他幸福极了,“这是我生命中美好的时刻,我要完成我最喜欢的舞蹈”。
一种很可笑的情绪是吗?“与众不同最时尚”这样的词组,本身就充满了一种三线城市以下气质。加上歌手的西南口音,几乎更可以确定这首歌的“恶搞”本质。
然而如果不那么急于给他贴上“神曲”标签的话,你会发现,《我的滑板鞋》是这么朴素的一首歌。不嘲讽、不浮夸、亦不自卑。因为那种完全平视的视角,它甚至可以激发你的想象,想到杨德昌或者岩井俊二电影里的一些角色——那些被世界所完全无视的少年。你不知道他下一刻是变得蠢还是变得狠,是去砍人了,还是被人砍了——在他“最美好的时刻”,穿着他梦想中的滑板鞋,“完成最喜欢的舞蹈”之时。
约瑟翰·庞麦郎是谁?没有人知道。他原名是什么,家在何处,住在哪里,这些都没有确切信息。在这个互联网时代,一个人的信息匮乏到这个程度,极为罕见。有一种可能,这是有人随意写了一些歌,唱了出来,把录音材料丢到了网上,然后这些材料被网络上的一些编曲达人当作练手的对象,于是意外成就了一种“乡村电音”的效果,这种效果实在太有趣,便走红了起来。
但无论哪种初衷的创作,哪种途径的走红,现在滑板鞋和小苹果,反正都在一起了。他们都成为了《忐忑》、《好乐day》的同门,分享着同样的评价。躺在“神曲”的天空下,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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